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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之镯

再心心作者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秦如月是侯府的一枚棋子,被侯爷称为最锋利出色的利刃。他要她去到将军慕容曜的身边,用尽手段迷惑他,祸害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。她知道棋子终有被抛弃的一天,便暗示自己不许沉沦。但她终究没抵抗住他的温柔和真心,改变了原本的剧本......

主角:秦如月,慕容曜   更新:2022-07-16 02:17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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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秦如月,慕容曜的女频言情小说《月之镯》,由网络作家“再心心作者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秦如月是侯府的一枚棋子,被侯爷称为最锋利出色的利刃。他要她去到将军慕容曜的身边,用尽手段迷惑他,祸害那个意气风发的将军。她知道棋子终有被抛弃的一天,便暗示自己不许沉沦。但她终究没抵抗住他的温柔和真心,改变了原本的剧本......

《月之镯》精彩片段

“玉轸阁”——

慕容曜抬头凝视曲檐门楣上形容单薄的三个字,不由趔趄,他的双脚不自主地将他带来这里。

既来之,则安之。

锦袍的下摆斜斜一晃,他修长的腿,精制的软靴已踏进半掩的门内。

金徽,玉轸,冰弦,峄桐,优美而不菲的一架七弦古琴。阁中,常常从烟罗垂珠帘微摆的闪缝中,流泻出它不同凡响的吟唱。

慕容曜是个爱琴的人,他说每一架琴都有不同的灵魂不同的心性,每架隽秀灵巧的琴都是一位艳冠才绝的佳人,正如每把锋锐清利的宝剑都是一位英才伟岸的丈夫。然琴与剑都是高贵而敏锐的,宁持着优雅的生命,追求自己迸发的激情。

像她,也同他一样:高傲,飘逸。

“慕容将军啊——”

十一娘的花腔凭空抛物般撂了过来,拖着长长的尾音,在半空中旋了好几转,拦住了他。

“慕容将军!又来找如月姑娘?恁得偏心地紧啊——”十一娘身边的女子,瓜子脸儿,尖尖细细的眉,翘着薄薄的唇,半打趣半含酸地。

慕容曜一笑,俊修的眉毛飞扬起来,自怀中取出一碇银,托在掌心,睥睨地送到十一娘的眼下:

“十一娘,夏水姑娘,我可从未短过你们的好处。”

夏水薄薄的红唇凑到他眼前,莞尔。露出一口白牙:“慕容将军,莫非我们都是陪银子过夜的吗?”说完,径直掉头款款而去。

十一娘嗔道:“这孩子……”不露痕迹地忙不迭抓在袖里。

慕容曜讪笑,玉轸阁的姑娘,什么时候都染上了这等凌傲的禀性?

夏水,单纯得就像一渠清溪,不像如月,总教他看不透。

“我以为你不来了呢……”湘妃椅上的如月说,声音是一贯的清淡,而背对他的脸上不知道什么表情。她的怀中,慵懒地躺着一只白猫。

“我也以为我不会来,可是,我还是来了。”慕容曜绕到她面前,附身,双手支在她身侧湘妃椅的把手上,笼罩似的,凑近她的脸。她仍旧一动不动,坦然地迎上他俯下的面孔,看者那张风神俊爽的脸渐渐在眼前放大,和着温润的气息柔柔的话语,她必须努力地维持她的坦然和沉静,甚至连眼神,都不能有丝毫逃避。

是春风中不为所动的花瓣儿。

慕容曜忽而叹息,贴近的温风拂在她脸上:“告诉我你老是这么定定地看着我是什么意思?”

“没有意思。”如果有的话,大概她是在训练自己的定力吧,如月自嘲地想。她除了定格似的看着他不可能多做任何举动,任何举动都会成为二人之间炽烈情焰的导火线。她也不能让他洞察她开始迷乱的思维,以及喉咙燎热的燥感,哪怕这是正常的反应,她也不能给他留一点幻想和希冀。然而她又不能别过脸去。

她只有僵化自己的表情,混乱的思维仅仅依赖一条脆弱的理智防线,艰难地忽略掉慕容曜暧昧的氛围。以平缓的呼吸,冷凝的眼神,无动于衷的表情,告诉他……他和她不适合在一起。

“别这样,像块融不掉的冰。”慕容曜哪里有什么知难而退的意思,自然而然地,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她白皙玉润的脸廓,慢慢地下滑,很有丹青妙手描绘自己心爱之作的样子,丝一样的肌肤的触感,明明白白要撩拨她理智下的感性,心尖上,最敏感的接触。

她抽痛地,暗吸了口气,毫不犹豫捉住他煽情的手指,没想到瞬间被他转化成十指的纠缠,膝上的猫“喵”的一声,逃走了。

她还逃得过吗?秦如月无力地想,也许她冰冷的拒绝没有任何意义,只是为自己情感的担负减轻一点负罪感,这法子实在愚蠢地紧,根本就是和自己过不去——和自己的这眼下身份也过不去。

说什么——人生得意须尽欢,

说什么——浮生长恨欢娱少。

统统地,全化成了阴阳杂糅的气息,幽幽地,交织成兰芷与龙涎香的味道。她的静止和他的包围,便迷失在这气息里。

不知如何开始,她的唇和他的胶合在一起。

拆散了垂鬟分霄髻,一环一环,滑成细细顺顺的乌丝,披散在他的臂弯,浓酽的嗓音吹散了她鬓边的碧桃花。

“你的态度和这个‘玉轸阁’格格不入呢。”他轻笑,似微风徜醺。

“很早你就这么说过。你说你喜欢。”她吐气如岚,一双幽谧的眸子沉沉地扫在他眼底。

他以肘支起上身,笑:“是的,我是喜欢。你很特别。”抬手拂去她潮红面庞上几缕魅惑的发丝,突地加重了紧握她肩头的力道,掠一掠唇,咬牙道:

“不过,有时候,我很不喜欢,而且,讨厌得要命!”

如月惊呼一声,她轻盈的身子已经被他凌空抱起。

“我不信你心底没有对我的热情。”他犀利的眼神晕着柔情的淡淡光辉,和他年轻英勃的面孔相得益彰。

“昱明……”她仰卧在飘摇着碧色流苏的软榻上,似乎失去了自己的身体、灵魂和思维,酸酸痒痒地泛起一种感动,心头只残存着——她知道自己还存在。存在——多残酷的现实,宁愿这一刻,在他的怀抱中死掉了吧。忘了天荒地老,只做个原始的精灵,顶着隐隐的光环,拍打着翅膀逍遥于方外,嬉戏着。再无世事的纷扰,再无心灵的煎熬。

不能长久,不能长久,哭泣的声音在她心底翻腾。

情不能长久。

缘不能长久。

人不能长久。

天若有情天亦老,月如无恨月长圆啊。既不能长久,何不尽眼前之欢?就算日后会被这深刻的回忆给溺死,复有何憾?

“昱明……”软软的轻唤拖了悠悠长长的尾音,慢曲一样地诱人,这两片薄唇,歌过多少回旋优美的曲,唱过多少清婉流利的词。他迷醉——几乎跌入她营造出的温情之中,情意缠绵,他的眼,凝住了她的,她的发丝,缠住了他的。清清润润的月光透过栏板雕窗,洒在鲛绡帐外。

帐内着了火,红红的香瓮,弥散出龙涎香奇异的芬芳,烛火不安分地跳动。辉映出一对如胶似漆的恍然的身影。恰如梦境——

她迷蒙的梦里,也曾有过相似的内容,只是——梦终究会惊醒,惊醒此梦成空。

她于交织的爱火下,滑下哀伤的泪。一滴一滴,成了消失在裘枕上的珍珠。他的指端触到的柔润的肌肤上,忽而有了湿湿潮潮的感觉,厮磨的双颊,尝到苦苦咸咸的滋味,他困惑于这不可时宜的哀伤,抑或幸福?

“为什么拒绝我呢?为什么不要做我的妻子?”

他深深的眼眸,漾起担心和伤感的汹涌。那是她多熟悉的清潭一样的眼睛……醉人的眼波已然沸腾,翻滚着炙人的岩浆,似有条不能隐蛰的龙,在哀啸。

“不要再提了好吗,昱明,不要再问我了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她刹那流泪如泉。

“我知道……你一定不甘心我只给你这样的答案,”她喃喃地,微弱的声音和着泪一起涌出来,“如果我能,我一定用生生世世来伴你,可是,命运并不在自己手里……我不能答应你,因为我无法承诺你啊!”她玉容惨淡的脸,怆然别过去。

他心痛了,紧紧拥住了她:“告诉我,为什么……我只想知道为什么,你有我,你有苦难,我替你挡。你告诉我呀!”一对脆弱的不得不从属命运的情人,他深恨,恨她的讳莫如深,为什么?仅仅是想要长相守——哪怕是两尊没有生命的泥娃娃,也可以——一起打破,用水调和,我中有你,你中有我。

慕容曜贴住她前胸的心口惶惶,有了忐忑的知觉,他的情人,会不会一眨眼?就消失在空气里?

上穷碧落下黄泉,两处茫茫皆不见?他蓦地扳正了她的身子,使她正视自己,哪怕今日会一语成谶,他也要问个明明白白:“告诉我,你是不是终究会离开我?”

她被戳到痛处,无声地用残酷的事实催逼自己挤出“是——”一个字,已柔肠寸断,她的脸上却挂着和心碎截然相反的坚强,修长俊扬的柳叶眉,描出她禀性里隐藏的很好的一些东西。

这些,是为他所不知的吧?如果他知道她的全部,他还会这样地爱恋着她么?她无法求证,但是她的感觉告诉她,他不会呢!看,刚刚她不得不决断的残酷和坚强已经伤到他了。

慕容曜的瞳目,形成渐渐扭曲的形状,紧密的睫毛,凸蹙的眉,几乎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狰狞。

换了别人——大概会吓昏了罢,而她,坦然。愈是惊心的冷静,会惯性在此时背叛地泄露出她与众不同的异相。

慕容曜什么话也没有说出,只把刚劲修长的手指,陷在她香肩青白的肌肤里抖,好长的僵持,骤然,他恨恨地一用力,将她毫不留情地推倒在榻边,阴鹜的眼神,对单薄如飞絮尘叶般扑倒的她毫不怜惜。

“你真无情。”他冷笑道。指节在紧握下变得青白,他冷冷地,像审视他脚下的败军之将。

“秦如月,你总算让我领教了你的功夫,是,我糊涂,我竟然傻到认为你这种风尘杨花会动情,会与人生死相爱。而你终究不愿跟我厮守一生,什么感情什么爱恋对你这种人都是奢侈和浪费!”

如月闻言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,适才撞到榻角的额擦出了一道嫣红的血痕,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,散乱的长发还残存着刚刚的激情。

“你……你竟这样说我……”

“我有说错吗?”慕容曜错位的眉眼逼视着她,逼得她几乎不敢正视:“那好,你说,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?有什么阻碍?有什么渊源?你说啊!你告诉我,只要你拿得出理由。”

愤怒的他反常地歇斯底里。是的,她就是拿不出理由,或者说,不能给他理由——除非她想彻底完蛋。

“昱明,如果我说是预感,你信吗?是的,如果我可以给你理由的话,我早就说了——不要再逼我了,我于你,恁地太遥远了……”她柔声尽量使自己平心静气坦白,“相信我,如月不是无情无义之人……”

他丝毫不放松。

“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?有什么是我不能为你解决的?你这么说倒是使我好奇了,”他的唇边轻诮一笑,冷若渊冰,“难道你一个小小乐楼女子还失陷在三头六臂的魔窟?难道你还屈从在别人手里?”

他冰冷睨视着她,优美的薄唇犀利地揭到她骨子里,她心头凛然,不能坦白了,不然她真的会被他看穿了。

她凄迷地笑了起来:“是呀!你猜的不错呀,慕容将军,你怎么不猜我哪天就会奉了别人的命令对你枕畔刀戈呢?”

反唇相讥,令他意识到他的猜测多么荒唐多么可笑——她一个青楼风月场的女人,微薄渺小如芥子,还能介入了他的政治不成?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,这并不荒唐,也并不可笑,却残酷地令人心碎。

他果然哑口,却矜傲不回头:“那又是因为什么?”

她也同样矜傲:“我没有答案,如果你不爱我了,请你转身去罢,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……”

“如果我还爱你,而且只爱你一个呢!”

她怔怔地看着他瞪视的眼,千言万语竟开不了口。

她怔怔地看着慕容曜转身狠狠一拳捶向门楣的雕柱。慢慢地,拳曲张开来,无可奈何地长叹。

她心头骤然一紧,如果他真的,依言走出这扇门,那今生,就真的无缘了……

这一刻,好像是过了无数个春夏秋冬。

他慢慢回过头来,是要看最后的一眼?说最后的一句话?然后?劳燕分飞?

她腿脚一软,为何,硬不下心肠来?

慕容曜,这无奈的男子,挥洒过千里雄风迭浪的角逐,纵横过金戈铁马的沙场,此刻,却在这小小的玉轸阁妥协下来。

他艰难地,隐忍地,收回了他漂亮的背影。

他英气俊目里,竟有晶光闪烁。

如月突然瘫软虚脱,酸涩的鼻翼,再次滚下泪水,释然的泪。事情还没有完,她为什么释然?她为什么在可以解脱的时候,不期望解脱?她为什么再次把自己,从陷阱的边缘,又抛回陷阱?没人可以解释的了。她的心情,一直是煎熬和矛盾的。该与不该,她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。

他久久地,不发一言。这难舍难分的爱恋,彻底摧毁了他的原则和矜傲。他走到她面前,疯狂般地,吻着她的面颊,眼睛,红唇,泪水……

“如果我爱着你,就只是爱你,就注定要接受你给的痛苦和担忧……然后,爱上它,就像爱你一样。”

清曙的曦光透过斑驳盘虬的雕窗。

镂花隔扇的后面,停了一双金边儿绣的,撒了米兰花的白丝履。秦如月怅怅然地对着铜镜,细细用美人篦梳理着满杂了纠缠激情的发丝,根根笔直垂挂,使之清清爽爽。细滑柔密的一缕在她手里绕来绕去,一炷香不到,就挽好了繁缛却错落有致的髻。

专注而沉静的眼睛,审视着镜里每个可能有损美丽的细节。

“你还要在那里站多久?”她伸手拨正点缀在乌髻里的紫玉簪,淡淡问。

夏水抿一抿唇,从隔扇后现出身来,斜坐在她身边,说道:

“姐姐真美。”

秦如月斜过脸来看着这个清秀直率的姑娘,笑了:

“你也不差。”

夏水闻言也笑,笑得很有深意:“不,还是差了一点,我知道的,姐姐和我们,其实本不是一类人。”

她画着柳眉的毛笔斜斜一错,画出界了。

“这可怎么说?”

“当然不一样了。我们,是混迹在这烟花地里讨生活的,谁有钱,谁就是情郎;谁阔绰,谁就是衣食父母。谁教我们身无长技,只能操这皮肉生涯呢?”

“这并无不同……我也是如此……”一向言行轻浮浅薄的夏水竟哀哀切切地说出这些话,倒教如月心生诧异。

“不……我知道,姐姐起初到这里来的时候认为我们不自爱,从骨子里堕落,从皮肉里卑贱,教人怜都无处怜,恨又不忍恨……”

如月闻言竟讷讷:“不……我没有这样认为。”

夏水凄然,将她浓艳的螓首摇了摇:“不,姐姐,你骗不了我,那时,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得清楚,那是什么呀?……”她逼近她的眼睛,用一种奇哀的眼光,突而尖刻地:“是嫌恶!是轻蔑,是憎恨,是卑怜!姐姐……你莫要隐藏你真实的情绪,夏水能读懂你是因为夏水本是和你一样的人啊!”

她心惊之下,下意识地问:“你是……?”

夏水年轻稚气的如花容颜抽动一下,傲然起身:“不是爱风尘,似被前缘误。”

一字一字的,像是从牙齿间狠狠地,嘶咬出来。

她年青的脸上同样有着执拗和刚强,和她一样。

如月无言以对,她心中忽然失去了把握。世事迷茫,不晓得生出多少奇葩,更不晓得,一个人究竟能藏了多少故事。

“姐姐和我们不同啊,因为姐姐根本不是青楼女,姐姐要的,也决不仅仅是钱和衣食而已。”

秦如月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,站了起来:“你说的对也不对,任何人活着,都无非是要使自己生存下去,钱和衣食,本就是生存的根本。”

“可是姐姐若要衣食根本不必来做妓!”夏水嘲讽着她的瞒天过海,尖刻地展示着自己小小的聪明,“我看——姐姐来玉轸阁根本是有的放矢!”

如月倏然回头:“你知道什么?你又了解什么!你不要用你那自以为是的聪明来猜测谁,我有的放矢也好,我别有居心也好,我的目的所求到底也仅仅是和你一样,和你一样你懂么?……其实我的复杂和你的简单,岂不是大同小异么?”她心中气苦,言语不由竟也哀切起来。

夏水的贝齿,舐咬着下唇:“姐姐,你说的对,我自以为是,我也并不聪明,但我曾拿我的心,贴过你的心,你知道吗……”

她愕然抬头。她这十几年最缺少的,竟在一个青楼女子这里找到了……

“我们,同是身不由己……”夏水恻然一笑,“姐姐也读过书吧?读过书其实不好,懂的多也不好,它们把我们最起码的放任轻薄的快乐都夺去了,哪怕在这种地方。读书……只是不想浑浑噩噩,但是……却懂得哀愁和烦苦,让我们怨来恨去。”

“所以,你就在怨艾的眼泪学会了笑?学会让自己快乐?堕落的快乐?”

“并不是只有幸福的人,才有拥有快乐……我同样可以。”夏水含着泪,转身对着铜镜来了一个媚眼如丝的笑,“一件金银玉缀的衣服,可以让我快乐;一件流光溢彩的首饰,也可以让我快乐……尤其是那些平日淫威作谱的男人,见了我那些痴呆讨好追逐争风的丑态,更可以让我快乐!我恨那些男人,他们骨子里淫荡却生着一副文雅德馨的皮囊,他们已不满足于女人妖冶的挑逗,却皮里阳秋地要求婊子也才华满腹,礼仪万方。他们习惯于把女子爱怨哀愁,当成拿来唏嘘欣赏的调味品,当成异样的风景。却不知一个女子要是兼具了他们的条件,就会被文字被思维戳的遍体鳞伤,溺死在自怨自艾的眼泪中……”

夏水声声恨意,似乎是喷薄一腔压抑多时的愤怒:“天底下风流子多如蝼蚁,真正能把你珍惜,知你的心,知你的痛,宠你,懂你,把你当成爱人而不是玩物的,又有几个?!”

“夏水……你倘若试着去等一等,也必有人,不是你说的那样无情……”夏水突然笑了起来,几近嘶哑的,毫不优美的笑声:“哈哈哈……你……终于,你是陷入爱情了……哈哈,你说,你等到的,莫不就是慕容将军么……”

“是的。他的确有情有义……”

“对!他有情有义!可是他被浪费了!他有没有得到真情以对?……”

如月豁然,她抚去夏水眼前滚着泪水的凌乱发丝,仔细地,捧起她的脸:

“夏水……你爱上慕容将军了,是吗?”

夏水蓦地,正视着她,浑圆的眸子有着和慕容曜一样的阴鹜。她的表情,忽而慎重而严肃:“我没有。”她的声音奇异地僵硬,“我这种女人,还有爱可言么?”她无视于她困惑的表情,轻哼:“姐姐既然懂得爱,那就去爱吧……”

轻嘘出薄唇的,是酸酸的讥嘲和不屑,“早说过了么,姐姐和我们,不是一类人。”

金点翠的扇骨在她手中一抖,夏水的风尘味儿,已从骨子里,透了全身,“姐姐的样儿,我是学不来的,我的本事,姐姐也未必在手……我这辈子啊,最恨做什么都做得不像话儿的人,已经在福里了,扭扭捏捏自我怨艾。可恨别人梦寐以求,她却弃之如草芥。”

如月平静地注视着她:“你是在怨我么?”

“啊哈!我怨姐姐?……”夏水轻笑,凑近如月的脸,浑圆的眸子扣住她慎微的眼:“……那么姐姐怨谁去?”

如月呼吸抖索,是啊,要她怨谁?

“怨哪个要你进到这阁子里,认识他,结交他的人吧。”夏水跷起腿,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并不随便的话。

如月的眸子掠过一瞬微芒,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有什么意思?我没意思。”夏水玩弄掌心的金缕扇,“婊子无情,反正你抛开慕容将军没什么稀奇,不要想爱又不爱,纠缠不休。别以为阁里的人都是瞎子。”

她真是做什么都做的失败啊……真是,做烟花女子也做不像话……如月挫败地想,底里竟要蹩足一个小小青楼女子手中?让她看出了端倪?

“那么,你都看出了什么?……”唇边扬起一抹冷弧,“她轻哂,捉住她细致的白玉般的手腕。

夏水的腕,柔若无骨,微勃的细脉吹弹可破。她的手指,同样的娇柔,如润雨湿过的花瓣儿,盈盈甚似尤物。手指与腕节的抵触,竟令夏水不由抽痛。肌肤之间,像是切磨般的拉扯。

她痛呼,“放开我,放开我!”夏水挣扎,扑倒在地。

秦如月倨高地,看着她瘫坐在地,眼帘之下,不容放肆。

夏水一掠额发,很快地站起来,揉着血丝分散的手腕,咬了红唇,横目而视间,自是无畏之勇。

“做人,总得有情有义!”

这是夏水走出她的视线丢下的最后一句话。

有情?有义?

如月只感到过于的无奈了,她也说过这话的,她那时还认为自己总是真情真义以对——笑话!真情真义,她真是迷糊了才会这么想,她对他……本不就是一个局?

她终究是,把居心不明的夏水的话听进耳里了。其实,夏水也不算有马上叵测居心的人,她只是暗暗奋力保护自己的爱情所向,女人的心,总有被女人洞悉的可能,夏水聪明,看穿了她一些无意泄露的挣扎。

秦如月坐在温溢的阳光里,心却如沐寒冰。

斜眼冷睨着那一溜儿摆开的斑斓。

木檀纹香雕龙鼎一,蟠龙菱花银镜一,腾云古香玲珑一,银丝蟒珊瑚二树,青莲玉石绘蛟盘四,点金赤龙海石樽五……

龙,龙形的物事,或直或曲或绕,一个个张牙舞爪,姿态凛然。谁人如此地嗜好龙形用物?如月冷笑,除了他,还有别人?

她接到这些莫名而来的彩头,只拿起一裹捆扎得紧的小包,这是重点。锦缎繁缛,她一层层地展开,越美丽的外壳通常包裹了最毒的药。

是刚硬的,闪着金属贵重银白色光泽的,一只矢形八宝叼蝉簪。银亮的冰冷的首饰,镶嵌了各色璀璨夺目的珍稀,高贵华丽却脱不了箭矢形凌厉的冷酷。

秦如月的瞳,是掠过痛骇了的。

这不是礼物!而是令箭!他要她动手。

她是他的箭,准确有力的一支箭,她记得他这样说过。

他馈赠给她如此尊贵的首饰,配给她这个他身边出色的珍稀,他要她杀人!杀人!

杀谁?杀谁?

秦如月抄起蟠龙菱花银镜向立地青铜光镜砸去,平滑的镜身“当啷——”一声裂了长纹,她抬起滑过长长泪痕的脸,只见镜中面目分裂,无比狰狞。

与此同时,她听见十一娘嬉笑着抛上尖嗓门儿:

“如月啊——慕容将军打发人来告一声,收拾妥了,晚上要将你带去靖侯府的家宴上呢——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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