泛黄的《寒食帖》摹本,夹页里抖落几粒红豆,苏东坡苍劲的批注旁添了行新墨:“闻君踏雪寻梅至,不知梅落寒山寺——晏同甲申年腊月于惠州”墨迹被水渍晕开,似有人对着南海潮声研墨挥毫。
寒江雪攥着红豆疾奔山门,却在跨过门槛时听见住持敲响暮鼓。
鼓声沉沉,惊起竹林中两只白鹤,朝着岭南方向翩跹而去。
“施主可知寒山寺钟声为何敲一百零八响?”
住持立于枫桥畔,指着雾霭中的客船。
寒江雪望着船头那袭似曾相识的青衫,喉间忽哽。
“每响渡一劫。”
老住持将她的竹簪插入钟杵裂纹,“只是有人渡劫为出世,有人……”钟声乍起,客船消失在烟波深处。
寒江雪摸到簪尾新刻的“渡”字,突然读懂晏同惠州信中的未竟之语——那被潮气晕开的,原是“待到钟声渡劫尽,共看南海月分明”。
寒江雪站在枫桥,细雨如丝,江风拂面。
她望着远处的寒山寺,心中默念:“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。”
这句诗仿佛将她拉回了多年前的京城,与晏同分别的那天。
那时的钟声,也如今日般悠远,却带着离别的沉重。
她记得晏同曾说过,寒山寺的钟声能渡海传信,若有一日他归来,钟声便是他的信使。
此刻,钟声再次响起,一声声敲击着她的心弦。
她仿佛看见晏同站在船头,青衫被雨水浸透,目光坚定而温柔。
那句“法师说带发修行者,可饮荔枝酒么?”
在她耳边回荡,带着一丝调侃,却更显深情。
寒江雪闭上眼,感受着钟声的余韵,心中默念全诗:“月落乌啼霜满天,江枫渔火对愁眠。
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