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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他都懂

厉司宸 著

其他类型连载

阮清清顿了顿,轻声道:“刚看到新闻,想问问你今晚回家吗。”“不回。”厉司宸漠声说着,挂断了电话。阮清清呼吸一滞,手中的体检报告单被她攥得有些变形。这样的回答她早该知道的,又何必多此一问呢。只是,她的病情……

主角:阮清清厉司宸   更新:2022-09-10 16:34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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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原来他都懂》精彩片段

桐阳医院。

    身穿护士服的阮清清站在检验窗口,依次为患者测量体温和血压。

    墙上的电视里,正播报着本地新闻——

    “青年企业家厉司宸公益赞助百台EMCO人工心肺器于桐阳医院,致力家乡稳步发展。”

    阮清清看着电视上西装革履男人的俊朗五官,眸底涌上一抹涩意。

    身为他的枕边人,自己却只能从新闻里知道他的消息。

    最陌生的熟悉人,大抵便是他们这种夫妻吧。

    “护士长,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。”一旁的实习小护士殷勤地递来了文件袋。

    阮清清道谢接过,拆开封口条。

    首页上醒目的‘癌症’二字,晃得她有些眼花。

    早在发现自己时不时咳血之际,她便有所察觉。

    本以为一切还来得及,未料已经到了晚期。

    看着电视屏幕上一脸凛然的厉司宸,她攥紧了手中的检验单。

    休息室。

    阮清清斟酌片刻,拿起手机拨打了熟稔于心的号码。

    嘟声过后,电话被接通。

    “需要提醒几次,工作日不要给我打电话。”听筒那端,传来清冽的嗓音。

    阮清清顿了顿,轻声道:“刚看到新闻,想问问你今晚回家吗。”

    “不回。”厉司宸漠声说着,挂断了电话。

    阮清清呼吸一滞,手中的体检报告单被她攥得有些变形。

    这样的回答她早该知道的,又何必多此一问呢。

    只是,她的病情……

    阮清清收敛心思,将检查单锁紧柜子,正要起身去工作,却听得电话铃声响起。

    她拿起来一看,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无奈,但还是按了接通键。

    “姐,快给我打钱。”一个半青涩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了出来。

    阮清清皱起了眉:“阮淮晨,这个月的生活费我早已经给你转了。”

    “不够花。”阮淮晨的语气带着一丝吊儿郎当的口吻。

    阮清清听得一阵情绪翻涌:“你已经大学毕业,该自己养活自己了。”

    “你给不给?不给我就找爸要!”阮淮晨不耐烦说着,就要挂电话。

    阮清清心一沉:“要多少。”

    “五千。”

    阮清清攥着手机的的力道加重了几分:“等下给你转,别去医院打扰爸。”

    “早这样多好,非要我激你。”

    阮清清叹了口气,无力再多言其他。

    母亲早逝,父亲身体一直不太好,唯一的弟弟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长大……

    收敛心思,阮清清继续忙碌工作。

    傍晚,下班出了医院。

    她去银行给阮淮晨转了账,随后回家。

    本以为家中又是一室冷清陪伴她,未料开门一看,却看到厉司宸在厨房忙碌。

    “你不是不回吗?”阮清清有些惊讶。

    厉司宸将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,刀削般的俊脸上没有太多情绪。

    “临时有变,吃饭吧。”

    阮清清有些揣摩不透他此刻的情绪,但还是坐在了餐椅上。

    “这是今年第一次吃你做的饭。”

    她还记得大四最后一个暑假,厉司宸天天给她做饭,让她两个月足足胖了五斤。

    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,两人的感情淡得无形如水,原来依旧浓烈。

    这般想着,阮清清心底感到了久违的暖意。

    厉司宸看着她,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。

    良久,他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放到阮清清碗中,沉声开口:“今天这一顿,就当散伙饭了。”



阮清清愣住,刚夹起来的排骨仿若千斤重。

    “为什么?”她放下筷子,颤声问道。

    厉司宸埋头吃着饭,语气淡薄:“在一起太久,腻了。”

    阮清清怔怔看着他,只觉得刚才入耳的几个字太过讽刺。

    从大学开始到现在,他们已经走过了九个年头。

    她把所有的青春都给了他,他现在却说腻了?!

    “厉司宸……”

    阮清清正要说话,却见他放下碗筷,起身朝玄关走去。

    那里,放着一个行李箱。

    她才发现,原来他早就收拾好了行李。

    阳台上晒着的他的衣服不见了,洗漱台上他的牙刷也不见了。

    “你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,就直接决定了一切,这样对我公平吗?”她问道。

    厉司宸推着行李箱往外走,末了回头看了阮清清一眼。

    “我们没领结婚证,别把分手想得太复杂。”

    说完他转身离开,关上了门。

    阮清清愣愣站在原地,久久没有回过神。

    大学毕业那年的光棍节,他们拍了婚纱照,宣告脱单。

    他们在亲朋好友面前,都以夫妻相称。

    本以为他们的感情不需要所谓的结婚证来束缚,没想到还是败给了现实。

    看着餐桌上的道道佳肴,阮清清只觉得无比讽刺。

    突然,鼻腔内涌上一抹热流,带着铁锈味。

    她连忙仰头去了厕所,用冷水清洗来势汹汹的鼻血。

    好不容易止住血,她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自己,眼神微微有些空洞。

    以后的日子,她该怎么办?

    彻夜无眠。

    第二天,阮清清没有直接去护士站报道,而是去了肿瘤科。

    医生诊室。

    秦牧看着她的各项检验结果,脸色凝重了几分。

    “你这个病遗传因素影响较大,一定要尽早治疗。”

    阮清清想起当年母亲去世也是这个癌症引起,心底五味陈杂。

    “治愈的几率,有多大?”她轻声问道。

    秦牧神情透着一丝爱莫能助的悲悯:“不管几率大还是小,你都不要放弃任何希望。”

    话说到这里,阮清清心里也有数了。

    身为医护人员的自己,也清楚这样希望渺茫的治疗,在费用方面是个无底洞。

    想起父亲那边每个月还要源源不断的医疗费,她心底的弦绷紧了几分。

    “谢谢秦医生,我再想想。”

    从肿瘤科大楼出来,阮清清思考再三,还是去跟科室主任请了假。

    今天的她实在无心工作。

    一堆糟心事无处宣泄,搅得她心神不宁。

    看着手机屏保上自己和父亲的合影,阮清清蜷紧了手指。

    老年医院。

    阮清清在护士的引领下,在医院外面公园里,看到了一瘸一瘸散步的阮父。

    他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,曾经宽阔的背已经佝偻消瘦,像夕阳映照的西山。

    阮清清正要走去,却看到花坛边,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学着他跛脚走路。

    “瘸子瘸子,略略略……”其中一个小孩无所顾忌的大声嘲笑。

    阮清清心底被狠狠刺痛,她大步走去,站在了小孩的跟前。

    “道歉!”

    小孩受了惊吓,连忙一溜烟的跑开,一哄而散。

    阮清清攥紧拳头,气得微微颤抖。

    父亲的腿是为救人出车祸而落下终生残疾,小时候她的同学也常常不懂事地讥讽她有个跛脚爹。

    但她从未自卑过。

    因为她知道,她的父亲是英雄,顶天立地的大英雄。

    阮清清深吸一口气,敛去心底翻涌的情绪,一步步朝阮父走去。

    “爸,我来看您了。”她轻声唤道,脸上带着微笑。

    阮父转过身子,沧桑面容上挂着与他年龄不相符合的茫然。

    “你是谁?”



 闻言,阮清清心底一阵闷疼。

    每来一次,父亲都会忘记她一回。

    阮清清抿了抿干涩的唇,强挤出一丝浅笑。

    “爸,我是您的女儿柒柒呀。”

    阮父浑浊的眼眸渐渐清明了几分,若有所思地看着阮清清。

    “柒柒……我的柒柒长这么大了……”

    刹那间,阮清清的眼眶无法抑制地泛红。

    她拉着阮父的手慢慢往病房方向走,像小时候父亲牵着她一样。

    “柒柒啊,你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,你回家记得问她,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。”阮父叹着气,像做错事的小孩。

    阮清清喉头哽了哽:“妈在家给您做您最喜欢吃的椰子鸡呢。”

    “那我就天天盼着她来……”阮父笑得眼角堆满皱纹,转而又有些失落,“淮晨那孩子也不来看我,是不是学习太忙了。”

    阮清清僵了僵,轻声道:“我下次带他一起来。”

    阮父摆了摆手:“他高考要紧,等他考个好大学再说。”

    闻言,阮清清一时更为心涩。

    父亲的记忆,一直都在过往十年间错乱,从没恢复清醒过。

    有时候她也在想,自己时日无多的最后几个月时间,能不能和父亲做到真正的父女相认。

    送父亲回病房休息后,阮清清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。

    “阿兹尔海默症目前没有办法治愈,我们只能尽量延缓病情的加重。”医生语重心长说道,“记忆退化是无法避免的事,你们家属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

    阮清清有些紧张问道:“会不会有一天,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?”

    医生叹气:“我没法给你做任何保证,一切只能看患者自己。”

    从医院离开,阮清清站在街上,一时有些恍惚。

    车如流水马如龙,人来人往并肩行。

    唯有她,一身寂寥伴身,浑噩凄凉。

    公交站牌下。

    阮清清正要坐车回家,却看到厉司宸的黑色越野车停在路边。

    车上,厉司宸似是觉察到了异常,朝公交站牌看了过来。

    四目相对,他最终装作什么也没看到,启动引擎驱车离去。

    阮清清看着远方已经变成黑点的车影,有些呆滞地收回了视线。

    ‘嘀嗒’鼻血毫无征兆的流了出来。

    她抬手挡住,刺目的血水却还是顺着指缝流淌而出。

    “姑娘,你没事吧?”有好心人递来了纸巾。

    阮清清摇头,心底的苦涩泛滥成海。

    止住血,她看着一辆辆公交车驶过,却始终没等来能带她回家的那一趟。

    马路对面巷口的照相馆,霓虹灯如星光般闪烁着,吸引了阮清清的目光。

    她起身,顺着斑马线走了过去。

    照相馆内,半鬓白发的老板正在悉心擦拭手中的相框。

    “姑娘,您要拍什么照片?”

    阮清清环顾四周墙壁,有笑靥如花的写真,也有红蓝白底的寸照。

    最后,她的目光定格在角落处不起眼的一张黑白照上。

    “拍遗照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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